总有这样一种感觉:自从踏上美利坚的土地,自从走进一个全新的世界,主动或被动地接受着另一种文化,自己便是生活在边缘中。
这个边缘,无需在生与死爱与恨之间抉择,却也时时在提醒把握自己;这个边缘,并非已濒于危境险境绝境,但又间或进退维谷。
在学习了解了被认为是近乎于完美的社会体系及其运作,看到它已经创造出来的极其丰富的物质财富时,不禁要问:难道咱老祖宗留下的五千年文明就从此墙橹灰飞烟灭?
在耳闻目睹为富的,花园别墅游艇跑车;而受穷的,居然在大热的天里,连一台电风扇也买不起后,则感慨到:不患寡,而患不均。
在习惯了千篇一律“How is your doing?”“Fine. Thanks.”的寒喧,懂得了美国意义的“朋友”,那保持一定距离的交往方式后,不由会想起从前那么些可以与之秉烛夜谈,或可愿意两肋插刀的旧友。杜甫面对情薄义淡的新友而忆起昔日情浓义笃的旧友时,曾说过一句:“今雨不来,旧雨来。”对于蓝眼睛白皮肤的今雨们,从未敢期盼他们“该出手时就出手”。
在不得不选择便宜的鸡腿、土豆、香蕉为日日佐餐时,常常会怀念那咬一口便满嘴流油的蟹粉小笼,那淡中带鲜的皮蛋瘦肉粥;常常也会从记忆中搜寻那红红的冰糖葫芦是甜里透着酸,还是酸里裹甜?那好吃又便宜的麻辣烫是烫中带着麻,还是麻中溢着辣?尤其是尝过几家美式中餐后,满腹狐疑:这些厨子们何德何能,竟然能将各俱风味的中国菜肴无论品种一律做出同一个味道。想来能将中国菜标准化,如同肯德基,麦当劳,汉堡王,确也需要些本事。
在得意于那份独自驱车,行驶向慕名已久的名城名景,领略广茅无垠的一马平川的潇洒之时;痛苦于车因年纪大了在冰天雪地里打不着火时;担忧着出车祸的厄运随时会降临到自己头上时,又会想起公交的诸多好处。
在拜访过几座大都市小城镇后,诧异于这美国的市镇竟是一个模子里塑出来的。小时候,从地理课本里学到过:“中国地大物博,物产丰富。”现在相较之下,倒是这脚下的土地除了当之无愧谓之地大物博,更是地广人稀。
在走在回家的路上,四下一瞧竟方圆几里无人影,顿觉可怖的情形下,会浮想起国内那处处熙熙攘攘人山人海的街头巷末。
在看到美国大学的本科生宿舍都是两个人一间,而自己也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陋室”,虽然简单的只容睡觉写字,但也比国内大学里七八个人挤一间的条件要好得多。这也许就是老美强调的privacy和space。
在鬼节时,美国学生们装扮成亦男亦女,亦鬼亦神的样子,狂喝狂喊狂叫,尽情发挥尽情喧泄,自己不过只能叹到:热闹的是他们,我什么也没有。
在过着一个人上学一个人打工一个人出门一个人洗衣做饭的不知谓之“独立”还是“形影相吊”的日子时,总会留恋挽着父母挽着亲朋好友悠哉悠哉地逛街,散步的情形。有人说是留守父母,含辛茹苦。又有古语云:父母在,不远游。但终究,小儿郎并不 怕太阳晒不怕风雨狂,只惟恐没有学问无颜见爹娘。
在读罢众多海外学子诘问、讨论“干啥来美国?”心下觉得既来之,则安之。现在倒该问问自己干啥留在美国?为家人的期望出人头地?为自己的雄心壮志艰苦奋斗?为羡慕有房有车有狗的中产阶级生活?为吸收并利用先进的技术发达的资讯?
学术界称边缘学科是一种多门科学相互渗透相互影响相互综合的学科。而有这样一群人,在潜移默化中吸取着一种开放自由空气里的养份,又挥不去也抛不开圣人夫子的伦理道德观念。边缘人,你将去向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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